1. 引言

《背影》是现代著名作家朱自清的散文名篇。较之其他文体，散文意境深邃、语言优美凝练、形散而神不散，但内容感情饱满，全文思想集中，主题明确。因此，散文翻译要做到语言优美又要做到形神兼备，散文翻译的要求自然就更高一层。

此外，由于英汉思维方式的差异，英汉语篇衔接手段也存在差异，汉语属于意合语言，较多采用隐形的衔接手段，而英语属于形合语言，倾向于采用显性的衔接手段。因此，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应注意二者的差异，采用合适的翻译方法和技巧译出地道的目标语。

总之，本文以朱自清的《背影》（张培基译）为语料，基于语篇衔接理论进行分析，以期对散文翻译的语篇连贯性提供思路，并为理论指导翻译实践提供建议与指导。

2. 语篇衔接理论的发展

“语篇分析”这一术语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由zelling Harris首次提出(王文倩&刘红强, 2018:157)。语篇分析理论自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在语言学领域兴起之后一直呈现蓬勃发展势头(刘文，2021:106)，到八九十年代，受韩礼德功能语言学影响，国内外语言学者纷纷将语篇分析理论引入翻译研究领域，取得了一系列成果。

语篇衔接与连贯是话语语篇分析的关键方向。但两者侧重点不同，语篇衔接着重探讨语篇的形式结构，而语篇连贯更关注语篇的内在关联。两者彼此联系，密不可分(梅雪, 2022)。语篇连贯要满足：语篇内部各个部分在意义上相互联系；语篇的衔接形成的语义网络使得语义完整(张德禄, 刘汝山, 2019: 43)。1976 年，韩礼德(Halliday)和哈桑(Hasan)共同著作了《英语的衔接》(Cohesion in English)， 书中首次提出“衔接与连贯”这一概念。他们认为，衔接指的是语篇内部不受句子语法 结构约束，彼此独立的成分实现意义上的密切联系。韩礼德和哈桑（1976）将衔接定义为“存在于篇章内部，使之成为语篇的意义关系”，在他们看来，有了衔接不一定产生语篇，但是如果没有衔接则一定不会产生语篇。他们系统地将英语的衔接手段概括成五种：照应(reference)，替代(substitution)，省略(ellipsis)，连接词(conjunction)，词汇衔接(lexical cohesion)。

综上，国内外学者针对衔接手段提出了不同的见解。本文认为，尽管汉语与英语在篇章衔接手段上有诸多差异，但汉语篇章的衔接手段也大致可归入韩立德和哈桑分为的五种。但词汇衔接可分为两大类：复现关系(reiteration)和同现关系(collocation)，本文中仅考虑复现关系中最常见的一类，即通过原词的重复来达到语篇连贯

3. 衔接手段的翻译

英语和汉语都有重复和省略的表达形式，但相比之下，汉语的重复无论在使用范围、出现频率或表达方式的多样性等方面都远远超过英语；并且，许多汉语句子都习惯省略句子的某个（些）成分，如宾语、主语、动词等(连淑能, 2010: 66, 237)。因此，以下将分析汉语重复和省略的衔接手段的英译。

3.1 汉语运用重复译为英语时运用照应

汉语意合用于句中，形合出现在篇里，以同字重复和互文见义的骈偶为其主要形式(郭富强, 2004)。为使篇章连贯，汉语中广泛采用的一个衔接手段就是原词复现，而英语则大量运用照应，用代词替代原词。

例1：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了朱红的橘子往回走了。过铁道时他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

译文：The next moment when I looked out of the window again, he was already on the way back, holding bright red tangerines in both hands. In crossing the railway track, he first put the tangerines on the ground, climbed down slowly and then picked them up again.

原文中的“橘子”第一次出现时因是不定指，故用无冠词复数，译为“tangerines”，第二次出现时便冠以定冠词，译为“the tangerines”，第三次出现时，译为“them”与前两处“tangerines”照应，而在原文中，三次都重复使用“橘子”一词。

因此，在指示照应中，由选择性名词性指示词（如英语的 this, that, these, those 租汉语的这、那、这些、那些）和指示性副词 （here, there, now, then，这儿（边、里）、那儿(边、里），现在、当时、那时、)，所实现的照应汉英用法差异不大，但涉及定冠词实现的指示照应时，二者则有天壤之别，直接原因在于汉语无定冠词或相当于英语定冠词“ the” 的指示词。英语中定冠词“ the”本身虽无词义，但在语篇衔接中却用得极其广泛并起举足轻重的作用。“The” 与名词连用，指定上文已出现的物或人（少数情况下也指定下文将要出现的），以其照应作用使语篇衔接紧凑。在这种情况下，汉语只能依靠原词复现来衔接上下文(左岩, 1995)。

3.2 汉语运用重复译为英语时运用替代

上文提到汉语中广泛采用的一个衔接手段就是原词复现，而除照应外，英语中另一种常用的语篇衔接手段是替代。韩礼德和哈桑把英语的替代分为三类：名词性替代、动词性替代和分句性替代，其中最常见的是名词性替代。英语中可用作名词替代词的主要有one和ones，汉语中没有与之相等的替代词，故用原词复现法(左岩, 1995)。

例2：又嘱托茶房好好照应我。我心里暗笑他的迁；他们只认得钱，托他们直是白托！

译文：He also asked the train attendants to take good care of me. I sniggered at him for being so impractical, for it was utterly useless to entrust me to those attendants, who cared for nothing but money.

原文中“茶房”出现三次，虽不是重复名词，但因“他们”是对前句中“茶房”的人称照应，所以实际是原词复现，但在译文中第一处“茶房”译为“the train attendants”，第二处译为“those attendants”，第三处处理为“who”。因此，英语中可以由关系代词或关系副词引导一个定语从句，先行词是上下文中的某词或句子的某一部分。关系代词或副词在此也起替代作用，而汉语没有与英语定于从句相等的用法，仍使用原词复现衔接上下文。

3.3 汉语运用省略译为英语时运用照应

汉语广泛运用原词复现使语篇连贯，但为了避免过多重复，又大量使用省略法，通过省略某些词或短语的办法来实现前后语句间的紧密联系。省略也是英语的一种语篇衔接手段，但其应用远不及在汉语中运用广泛。

例3：回家变卖了典质，父亲还了亏空；又借钱办了丧事。

译文：My father paid off debts by selling or pawning things. He also borrowed money to meet the funeral expenses.

原文第一小句和第三小句都省略了主语“父亲”，但在译文中都补充了主语，第一句中的主语为“My father”，通过方式状语将原文的前两个小句连接；译文第二句中为了避免重复则运用了人称照应，即使用了人称代词“he”。因此，汉语中省略的主语，在翻译通常要补充主语或合句处理，且当英语前后句主语相同时，后面句子可以用人称照应。

4. 结论

综上所诉，汉英两种语言的部分语篇衔接手段在使用中各有所重，由此导致英译时衔接手段发生转变。因此，作为译者，针对翻译过程中出现汉英衔接手段不一致的问题，应选取合适译法，根据译语表达习惯，对原文进行灵活调整，使得提供目标读者更好的阅读体验，实现与原文写作风格的大致一体。

参考文献

[1] 郭富强. 形合与意合的辩证法及翻译策略[J]. 中国科技翻译, 2004(02): 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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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连淑能. 英汉对比研究[M]. 北京: 高等教育出版社, 1993.

[4] 连淑能. 英汉对比研究[M]. 北京: 高等教育出版社, 2010.

[5] 刘文. 从语篇衔接理论看政治类文献外译——以《2020年政府工作报告》为例[J]. 翻译研究与教学2021(01), 106-110.

[6] 梅雪. 《疫苗犹豫：公众信任、专业知识、科学战争》中语篇衔接与连贯汉译实践报告[D]. 大连海事大学, 2022.

[7] 王静. 从《围城》汉英对照本透视语篇衔接的翻译[J]. 作家, 2009(02): 217-219.

[8] 王纪红. 语篇衔接翻译策略的有效性研究[J]. 海外英语, 2016,(20):9-11

[9] 王文倩&刘红强. 语篇衔接理论在政治文献翻译中的应用——以2017年《政府工作报告》为例[J]. 科学大众(科技教育), 2018(07).

[10] 左岩. 汉英部分语篇衔接手段的差异[J]. 外语教学与研究, 1995(03): 37-42.

[11] 张培基. 英译中国现代散文选（二）[M].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007. 

[12] 张德禄, 刘汝山. 语篇连贯与衔接理论的发展与应用（第二版）[M]. 上海: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019.

[13] Halliday, M. A. K., &Hansan, R. Cohesion in English[M]. London: Longman, 1976.